怎样才能让世界多一种颜色?
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新周刊 Author 李香菜
本文转载自公众号新周刊(ID:new-weekly)
作者:李香菜
近日,新周刊微信公众号发表文章《这个世界要是没了方言,那该会多无聊》,全文围绕“方言教育、方言传承、方言归属”三个板块展开叙述,引起网友热议。
网友如是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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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学们怎么看呢?
好文章,好主题。来来来,我们也把想法说一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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推普与语保并不矛盾
在“大力推广和规范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,科学保护各民族语言文字”的指导下,我们应该看到推普和语保之间并不矛盾。
原文“大一统思维,正在瓦解多元文化”有失偏颇。一体化和多样性的辩证关系已有很多讨论,我们应该充分肯定普通话推广对于国家发展、民族团结、脱贫攻坚等方面的重要作用。同时,也应该注意,在拥护推普的浪潮中,部分人可能对方言或方言文化产生了偏见甚至歧视,这不利于保护和促进语言文化多样性。今年,语保工程一期建设即将收官,成果斐然,二期建设正在不断深化拓展,其核心为语言资源调查、保存、展示和开发利用。这项由政府主导的语言文化工程,将对我国语言资源保护,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弘扬发挥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。方言文化教育可以引导青少年了解并热爱本土优秀传统文化,使其树立文化自信,延续文化基因。再者,公民语言能力将成为国家语言能力的重要体现,学校应遵循语言习得规律,适时培育儿童“双语双言”或“多语多言”的能力。
但是,方言文化教育不是让方言成为教学用语,也不是提倡把地方话学习纳入教学体系,而是让校园适度拥有方言时空,让方言文化之美得以传承弘扬。对方言的最好保护就是适度使用。应允许中小学、幼儿园在课外说方言,让方言成为青少年日常用语之一。如果从家庭自然习得的母语在校园里获得了使用时间和空间,普通话和方言各司其职,和谐共存,就能避免二者的对立局面。校园里普通话和方言和谐共赢的局面,将对方言文化传承产生积极作用。
“我成了一个只说普通话和英语这两大标准语言的‘世界公民’。”
我热爱自己的家乡,热爱方言,但是在外交流时我也会主动选择普通话,一是便于传情达意,二是可以快速融入大集体,三是在外使用方言时常会有乡音太土的自卑感。所以我觉得社会群体对方言重要性的认识也很重要,譬如我时常遇到对自己方言的词汇不理解、不会说的困境。
“我不禁哑然,在南方我被认为是代表着一个想象中的北方;而回到北方,人们又试图在我身上获得想象中的南方。我在两股想象的力量间被来回撕扯,逐渐丧失了自己的地域感和身份感。”
看了这么多,屏幕前的你怎么想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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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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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会做家乡的美食吗?你还记得家乡的年俗吗?如果连方言都不会说了,你拿什么来证明自己“从哪里来、祖先是谁”呢?
“时间一天一天一天地走,汗一滴一滴一滴地流,有一天我们都老……”茄子蛋的一首《浪子回头》,浓浓的乡土味道,把许多即便听不懂闽南话的人们,都唱哭了。这首歌告诉我们,要珍惜身边人,珍惜时间。这种质朴的情感,用乡土的闽南方言表达出来,它产生的心理共振是普通话代替不了的。
普通话就像白开水,而方言则是妈妈亲手煲的一碗热汤。但只是,这碗“热汤”传到我们这一辈,已经很多人都不会煲,甚至品都品不来了。
不久前,作家十年砍柴在文章中说,他十八岁北上读大学时,曾为普通话说得很差而自卑和焦虑。而今,听儿子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却不会任何一种方言,又有一种莫名的惆怅。
面对这种惆怅,上海的家长们坐不住了。最近,一些上海家庭将孩子送去纯沪语早教机构,期望孩子可以尽早接触上海方言,并熟练掌握。
但这种举动引发不小的争议。
有网友称,“现在吴语日渐式微,就应该从小抓起,至于普通话,自然会有老师来教,但是方言老师可不会教”。
但也有网友认为,“孩子正处于被教育的基础时期,教孩子说方言之后普通话难免会带口音吧?况且在成长的环境里接触到的就是方言,自然就能听懂,何必推行什么早教?”
还有人担心,方言早教会造成地域歧视问题,尤其在上海、广州等方言强势的地区。但其实方言教育和普通话教育并不是非此即彼,这些问题通过双语教育都可以解决。对于所谓的地域歧视问题,普及方言教育恰恰可以让外地孩子更好融入所在地的生活圈。
支持方言教育,并不是反对普通话教育,而是反对强行用普通话教育取代方言教育的大一统思维。这种倡导一元审美的思维,弊远大于利。
自秦以来,车同轨,书同文,初步奠定了中华民族的地理版图,也为形成中华文明奠定了文化基础。虽然“书同文”了,但“语同音”却是让历代都很头疼的问题。
各朝各代也都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。早在先秦时期,中国就已经出现了早期“官话”,即官方倡导的统一语言——“雅言”。隋朝时期出现了迄今发现最早的韵书《切韵》,以南京雅音和洛阳雅音为基础正音形成了当时的官话。朱元璋时期颁布了《洪武正韵》,雍正还下令敕造正音书馆。但在古代毕竟人员流动范围有限,顶多也就和周边的人有一些往来,所以方言始终都是主流的存在,官话这样的“通语”也只有少数人掌握。而且有时官话并不统一,明清时期官话的相对标准至少有南北两套。明中后期形成的昆曲,就既有“南昆”也有“北昆”,“南昆”唱南京官话,“北昆”唱北京官话,到今天也仍然如此。正是这样“南腔北调”的语音体系,构成了丰富多元的中华文明。
1949年之后,取自河北滦平的“普通话”被大力推广,“语同音”才基本上得以实现。普通话甚至开始走向世界,“全世界都在讲中国话”开始变成热潮。2004年,为了进一步推广普通话,“防止方言中的粗口俚语破坏语言纯洁性”,广电总局发布了“方言禁令”,禁止各电视台用方言译制境外节目。这其实比较好理解,毕竟电视节目小孩子也看的,向上积极的语言氛围对于成长十分有利。但一刀切式地强推普通话,消解淡化方言,这样对其他地方的人真的不公平。
今年上海中考作文以《这事,真带劲》为命题,要求学生写作。“带劲”这种北方俚语出现在一个南方城市的考卷里,这真的是推普的初衷吗?去年上海小学语文教材还把“外婆”改成了“姥姥”。一时间“姥姥的澎湖湾”上了热搜。
同样是在去年,广州一所知名小学向家长发短信,要求不能说方言……
上述短信中很滑稽的一点是第一句,“热爱祖国语言文字”。难道方言不属于祖国语言的一部分吗?我们连说方言的自由都没有了吗?还不允许转变语音,说不标准怎么办?是罚抄字典还是怎么样?
普通话自然是要推广,但把方言作为“敌人”一样对待就不合适了。这种大一统的思维,就跟统一店铺招牌、强行清理“大洋怪”地名、禁止艺人上综艺染发文身,是一种逻辑。这种逻辑强行消灭多元文化和个性表达,不仅蠢而且坏。
都说方言是古语考证的“活化石”,什么入声啦、倒装之类的。这里的关键是“活”字,是要有人说的。而有的方言已经近乎没有人说了。
目前,粤北土话、桂北平话、湘南土话等方言都处于濒危状态。中国社会科学院1987年出版的《中国语言地图集》显示,当时有两百多万人口使用桂北平话。但北大博士研究生赵媛完成的桂北平话调研显示,2015年桂林北部灵川县内的11个乡镇,40岁以下的人已经基本不会说平话,都改说西南官话或普通话了。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行动起来,保护方言。
最近大热的《哪吒之魔童降世》,让四川话又火了一把。网友们也开始让自己父母用方言读“哪吒”,热闹一时也让人反思。为什么让父母读?因为我们现在这一辈很多已经不会说方言了,或者说不出那种味道了。
不过至少跟父母交流的时候,熟悉的乡音还是会唤起故乡的底色。除此之外还剩下什么呢?
《金瓶梅》就被考证出其中含有大量的山东方言,“那月娘房里玉筲和兰香众人,打发西门庆出了门,在厢房内乱厮有成一块”。其中的“厮有”就是山东方言“撕揉”的借音字——这样的韵味,只有了解山东方言才可以理解。而《红楼梦》中涉及的方言则更加丰富,“尔今死去侬收葬,未卜侬身何日丧?侬今葬花人笑痴,他年葬侬知是谁?”一首《葬花词》,“侬”“痴”皆吴语。而其中还有湘语、赣语等其他方言。
这些记录的既是文化,也是乡土认同。反观现在的流行文化,涉及方言后,获得认可和传播的可能性也更大。
从《中国有嘻哈》中走出的GAI,让重庆话说唱火遍全国。今年的《中国新说唱》又火了长沙的C-BLOCK,一首《策长沙》,更唱出老长沙的许多韵味:
“马王堆的辛追娭毑 现在不住马王堆……记住长沙有 花鼓戏和湘绣听哒我们现场就不想走”
参考文献:王莉宁2016 让校园适度拥有方言时空,《光明日报》第007版。
部分观点源于:GQ报道
题图来源:新周刊